斯特林一失言或称千古恨
快船的缺德老板多纳德-斯特林因为种族歧视言论曝光被停赛后,全联盟拍手称快。考虑到这老头儿密密麻麻的黑历史,到现在才被逮住,已经算他运气。仅仅列出有名的段子:早2003年,他要求总经理埃尔金-贝勒“雇点儿南方黑小子,再雇个白头发教练”。他喜欢身着奇装异服坐在快船场边,觉得自己花了钱,于是在场边骂巴伦-戴维斯,骂克里斯-卡曼,骂布兰德。许多人都有传闻,这人私下里张口“南方植物园”,闭口“黑奴”。他觉得自己挺得理:当年他这么评价1988年状元曼宁:
“我给这穷黑小孩付了好多钱!”
此前他被逮住,是在2009年,他闹过一次种族歧视案:他公开让手下的人“把房子租给韩国人,别租给墨西哥人和黑人”,嫌墨西哥人和黑人们“吸烟喝酒还臭”——结果赔了273万。
所以这一次,真算他常在河边走,没法不湿鞋。被逮住了证据,于是完蛋了。他是搞法律出身,先前屡屡通过翻脸不认帐等擦边球手段坑人,这次算是算了总账,报应不爽。
但真正暧昧的是:他先前坑人小事不计其数,唯独这次被雷霆霹雳的处置,是因为他触到了雷区:种族歧视,在职业体育,是大事中的大事。
半个世纪前,与全世界其他地方一样,职业体育圈也展开过风起云涌的反种族歧视斗争。20世纪50年代,美国体育界对黑人的歧视是半公开的,于是比尔-拉塞尔身为凯尔特人中轴铁塔,却屡屡被波士顿记者忽视:球员们自顾自赞美拉塞尔如何统治联盟,波士顿记者只顾把库西追慕。当然,库西确实招人爱:八届助攻王,不看人传球的首创者,带法国口音的白净好男人;但他的待遇好过拉塞尔实在太多。那时节,红衣主教竭力跟记者推销拉塞尔,可还是挡不住有极端球迷趁拉塞尔不在时,破门而入,在他床上拉屎。身为夙敌,洛杉矶的埃尔金-贝勒也好不了多少:他夏天隐姓埋名出去打小联盟挣零花钱,亲眼看见一群篮球技艺不配给他系鞋带的白人,挣的和他等量齐观的多。1961年NBA全明星赛,八个后卫,只有奥斯卡-罗伯逊一个黑人。而他在读大学时,亲身体会过“大学篮球队也要种族隔离”的乖张政策。
在60年代,拉塞尔、罗伯逊与拳击界的穆罕默德-阿里这样的伟人一起,将反种族歧视推到了极限;拉塞尔自己也因为1966年成为职业体育史上第一位黑人主教练而开天辟地。到了70年代,马丁-路德-金也挨过枪了,在美国,反种族歧视成了一种政治正确。连NBA也无法不承认,联盟虽有杰里-韦斯特这样不朽的人物,但主权却是被拉塞尔、张伯伦、天勾这样的黑人巨星主宰着;ABA那时风声水起,和NBA抢生意;虽然中部城市的记者们,酷爱用球员们吸毒酗酒的段子,来刺激中部保守市民们的神经:“看看,NBA都是被黑人坏了风气!”但类似言论逐渐上不了台面。黑人球员们,通过自己政治地位的提高和本身的杰出表现,为自己夺到了一片天。到80年代魔术师和伯德的出现,所以挽救了NBA,一是他俩完全改变了当日篮球的审美,二是魔术师完全扭转了世界对黑人的想法。在他被查出HIV之前,魔术师是个完美的偶像:笑得甜美,打法华丽,热情万丈,天真如孩童。那时候,种族歧视基本被叫停,你听得见巴克利抱怨“伯德之所以这么牛是因为他是白人,联盟得罩着他”,但白人如果敢说“巴克利这黑人敢跟我叫板”,立刻会被罚款。种族歧视进入到一种敏感的、追求政治正确的密封罐里。连伯德都承认,“NBA现在的确是黑人运动,我只是努力适应它而已。”——你看,由一个白人出来夸是可以的;但如果一个白人鼓吹NBA是白人联盟,那就麻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