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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收入分配效应看转型期中国货币政策选择

导读:

  传统意义上,货币政策作为总量政策,主要调节总需求变化,对经济结构、收入分配结构的影响关注较少

  传统意义上,货币政策作为总量政策,主要调节总需求变化,对经济结构、收入分配结构的影响关注较少。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,直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,全球经济经历了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黄金20年——高增长、低通胀的大缓和时代,更是弱化了以往高通胀时期,对货币政策收入分配效应的关注。但是,伴随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,以及随后大量推出的非常规货币政策,资产价格涨幅长期明显超过就业和工资增长,货币政策的收入分配效应再次受到广泛关注。诸多研究文献显示,非常规宽松货币政策促进就业带来的收入分配均衡效应,可能远远赶不上资产占有差异对收入分配的恶化效应,消费基础由此受到严重削弱,通胀水平也受制于消费不足长期偏低。这一背景下,一方面货币政策得以摆脱通胀羁绊不断宽松,另一方面又会不断吹大资产泡沫,恶化收入分配弱化经济增长,货币政策不断陷入增长放缓—宽松加码—资产价格上涨——收入分配恶化——增长放缓的恶性循环,效果大打折扣,同时收入分配恶化引发的各种社会冲突不断上升,反全球化、贸易保护等也随之而起。

  过去一个时期,我国坚持实施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,尽管经济增速合理放缓,但居民收入增长总体高于经济增长,收入分配不均衡程度有所下降。但同时要看到,随着经济转型向纵深推进,在实体经济供求结构矛盾上升的同时,也出现了房地产、金融资产增长过快等问题。尤其是过去一个较长时期,房价持续较快上涨,房地产过度金融化的问题较为突出,不仅降低了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,而且恶化了居民收入分配,对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的负面影响正逐步显现。随着外部环境发生重大变化,出口导向型增长日趋严峻,投资增长也越来越受到消费升级制约,货币政策实施中的结构性失衡和收入分配扭曲,需引起高度关注。

  一、从通胀异化看货币

  政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

  传统观点认为,通胀尤其是恶性通胀,将侵蚀实际收入,由此在不同收入人群之间形成再分配效应。但从过去较长一个时期看,CPI通胀水平持续走低,资产价格持续走高,货币政策收入分配效应,主要受资产价格而非CPI影响。以美国为例,在经历了上世纪80年代的通胀后,CPI中枢水平基本稳定在2%左右,这也是其得以实施通胀目标制的重要因素。尽管CPI基本保持稳定,但房价、股价持续上涨,尤其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,随着大量非常规宽松货币政策的实施,美国股指过去10年涨了3倍,过去20年涨了5倍,房价在经历了危机短暂冲击后也恢复到危机前高位。

  理论上,工资性收入由就业和CPI决定,财产性收入由资产持有数量和资产价格决定。如果资产价格上涨长期大幅超过经济增长,居民收入中财产性收入占比必然上升;对于货币政策而言,其作用同时覆盖CPI和资产价格,且资产价格对利率、流动性等货币政策信号的变化更为敏感,只要工资性收入和资产性财富存在异质性,相互之间难以随时随地无成本转换,货币政策必然在工资和财产性收入之间产生再分配效应。事实也正是如此。尽管过去10年美国失业率不断下降,甚至创下历史新低,但由于资产价格持续大幅上涨,居民收入分配反而在恶化。达里奥的报告指出,美国后60%收入人群中,只有1/3家庭拥有养老金账户,且这部分账户(401k账户)平均不到2万美元。过去10年,美国最富裕的10%家庭拥有的财富占比,上升近10个百分点,达到近80%。收入最高的0.01%人群,其收入70%来自资本而非劳动报酬,收入最高的1%人群,其收入仅有60%来自劳动,这主要还是跨国公司高管、金融家和超级明星。《21世纪资本论》作者皮凯蒂认为,资本主义制度下,资本回报率长期高于经济增速,与资产价格上涨高于经济增速关系密切,其结果是长期财富代际继承下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。2014年美国最富有的10%人群,拥有全部资本的70%,其中一半为最富有的1%人群拥有;在10%人群之下的中部40%人群,拥有全部资本的25%(其中很大部分是房产),剩下50%的底部人群,只拥有全部资本的5%。

  持续大幅度的货币宽松,一方面会吹大资产泡沫,加剧收入向少数资产富裕者集中,另一方面,也会减少穷人的相对收入并刺激其借贷。2019年5月23日美联储发布的抽样调查报告显示,在遇到紧急意外情况需要支出400美元时,有39%的被调查者无法以现金、储蓄或者信用卡方式支出,其中27%的被调查者需要向他人借款或出售物品,才能应付区区400美元的紧急支出,剩下12%的被调查者则完全无法应对。截至2016年,美国仍未清偿的4330万学生助学贷款总计超过1.3万亿美元,超过40%的学生贷款人拖欠或违约,这一比例在过去几年上升了数倍。事实上,在通胀日益异化为资产价格上涨的背景下,中央银行非常规货币政策的直接受益者,往往是有机会参与金融市场或房地产市场的富裕群体,而负债方扩张或资产方出现的损失,则由公众承担,其间蕴含着巨大的收入分配效应。其危害不仅是严重威胁金融稳定,更是引发收入分配严重失衡以及社会冲突的重要根源之一。从占领华尔街运动,到特朗普政府的反全球化政策,以及英国脱欧、法国黄马甲运动等,各种民粹主义情绪蔓延,贸易保护甚嚣尘上。对货币政策本身而言,随着资产泡沫越吹越大,不得不在宽松的道路上渐行渐远,资产市场以及金融稳定,正在更大程度上“绑架”货币政策,货币政策稳定币值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,正面临重大而深远的严峻挑战。

  二、经济转型中的

  收入分配失衡值得关注

  我国经济正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,结构性矛盾也逐渐上升。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,实体经济供需结构失衡、金融和实体经济失衡、房地产和实体经济失衡,是当前结构矛盾的主要表现。三大失衡相互作用,互为影响。其中,房地产与实体经济失衡,既是加剧居民收入分配扭曲的关键因素,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其他两大失衡,是必须着力解决的关键问题。

  (一)经济转型中结构性矛盾的上升

  随着人均GDP上升到1万美元的中高水平,我国经济结构正在发生重大深刻变化。表现在需求结构上,就是外需和投资占比持续下降。从外需看,经济项目顺差占GDP比重,已从2007年的近10%,下降到2018年不到1%。这一变化固然有外部环境变化等影响,但归根到底,是我国人均GDP上升到一定阶段后的客观规律。随着消费升级的展开,进口需求将持续上升,加之服务贸易中的“进口”,进口增长将不断减少贸易顺差。同时,随着人均GDP上升到中高收入水平,对生活质量特别是环境质量要求明显上升,加之人口因素的影响,出口成本将持续上升,减速同样不可避免。投资放缓也有其必然性,根本上也源于消费升级对投资适配性要求的增强。近年来制造业投资增速中,新旧部门的差距在明显扩大,通信、生物医药、新材料等与消费升级关系更为密切的投资,增速一般在15%以上,一般制造业投资增速则不足5%。所有这些变化,都会带来投资回报率下降和杠杆率上升。2007-2017年,边际资本产出率(每产出1个单位GDP所需的资本投入)从3.5个单位拉高到6.7个单位,几近翻番,与之对应的宏观杠杆率上升约1.5倍。对收入分配而言,一方面投资回报率下降制约劳动报酬增长,另一方面杠杆率上升制约净收入增长,名义总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下降,货币政策传导效率必然受损,金融稳定也会面临挑战。

  (二)房地产等资产价格持续上涨严重加剧了收入分配扭曲